2、第一章_古代生崽崽的原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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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公子……公子……”

  女人的说话声,轱辘辘的车轮声,鼓点似的马蹄声,宛如从遥远的天外传入房戟的耳膜。

  脑袋似乎撞上了什么坚硬的东西,房戟揉了揉发痛的额角,只觉头疼难忍。残存在脑海中的记忆犹如一件脆弱的瓷器,被一双无形的手用力打碎,又将大大小小的碎片与另外一团陶土糅成一体推回炉中重塑,灼烧般的痛感令他猛地睁开双眼。

  他竟然还没死?

  这是哪儿?

  程隼那小子呢?

  还没等房戟琢磨清楚自己捅程隼的那一刀位置准不准,潮水般原本不属于他的记忆便纷涌至他的脑海。

  宣赵……三皇子……大秦……和亲……

  等等!

  和亲是什么玩意儿?!

  “公子,您可有不适?”

  温柔纤细的嗓音,婉约姣好的面容,房戟怔了一下,马上意识到面前这位面露担忧的姑娘便是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的贴身侍女,名唤青辞。

  “婢子方才听见车内声响,公子可是摔着了?”青辞见房戟一直捂着额角,又见他身旁矮几被撞得偏了位置,矮几上的摆饰也滚落在地,登时便明白过来,“马车颠簸,公子是不是让矮几磕到了?让婢子看看可好?”

  房戟摇头,“我没事。”

  青辞执意要看,房戟拗不过她,便放下手任她看。青辞细细端详了一番,发现不过是有些红肿,并未破皮流血,这才放下心来。

  “待婢子去取些清凉消肿的药膏来,替公子敷上,不日便好了。”

  “有劳你了。”房戟略一颔首。天知道他巴不得这姑娘赶紧出去,好给他一些时间梳理一下如今自己所处的这个乱七八糟的境况。

  “公子言重了,这些都是婢子的份内之事。”青辞嫣然一笑,浅碧色的罗裙与她双颊绯色交相辉映,很是动人,可惜房戟此刻无心欣赏。

  他,房戟,穿越了。

  房戟甩了甩朱红长袍宽阔的衣袖,若不是原主的记忆仍然保留在他的大脑里,他真要以为是程隼为了报复而把他扔进了某邪教组织。

  很显然,上辈子的他确实死了,恰好这个世界的原主正巧嗝屁,他才得以鸠占鹊巢,借尸还魂。

  房戟幼年时在房家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老逼迫下熟读经史,故而心下清楚,如今自己身处的时代,并不属于他所熟知的历史上的任何朝代。

  在这个时代,中原五国盘踞,北有大秦,南有衍泽,中有宣赵,东有东虞,西有羲项。其中,大秦国力最为强盛,其余四国则平分秋色。

  而在广阔的中原地界之外,还有北漠和西戎两个异族政权,数十年来一直对物产丰盈的中原虎视眈眈。北漠与大秦相邻,西戎则与羲项接壤。大秦与羲项两国均是民风剽悍,兵强马壮,故北漠与西戎屡次进犯,回回都没讨到什么便宜,反而好几次都被打到奄奄一息。然而,屡次战败也从未令其收敛挥师中原的野心。

  由于拥有共同的敌人——关外异族,中原五国之间看似井水不犯河水,呈现出相对和平的景象。但,那也不过是表象而已。表象之下,实则暗流涌动。

  东虞、羲项、衍泽和宣赵四国一边忌惮大秦的国势害怕为大秦所吞并,一边又想独自攀上这棵大树好供自己乘凉。

  就在其余三国揣度防备、相互算计之时,宣赵捷足先登。宣赵先王与大秦先王在通州结下盟约,约定等大秦太子嬴戈即位三年,便将宣赵的一名皇子许给嬴戈为后,以求两国永世修好。

  什么?你问为何宣赵将皇子拿来和亲,而非公主?

  一是因为宣赵王室仅有三位公主,且都已嫁作人妇。二是因为宣赵子民体质不同于常人,即便是男子,也可同女子一般孕育子嗣。

  原主与他同名同姓,姓房名戟,字叠玉,乃是宣赵国的三皇子。三皇子为正宫王后所出,文韬武略,足智多谋,又兼之宽仁有礼,体察民意,朝野上下颇得美名。

  穿越到这么一副壳子里,拥有尊贵的身份和臣民的爱戴,他本应一展雄图,亲手终结这乱世。

  ……没错,原主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他死了。

  宣赵先王老年昏聩,竟然听信宠妃之言,将庶出的二皇子立为储君。原本定下的前去大秦和亲的人选是二皇子的胞弟,四皇子房仪。结果二皇子刚一即位,大笔一挥便将和亲的人选换成了三皇子房戟。

  本来嘛,房戟才是众望所归,民心所向的宣赵储君。新王这一招,既能将房戟打发得远远的,让他无法对自己屁股底下的王位构成实质性的威胁,又能让胞弟房仪免受远嫁他乡、侍奉暴君之苦,实在是一举双得。再者说,房戟自幼金尊玉贵,高高在上,又哪里懂得侍奉人的那一套?纵使他容颜绝世,只怕不久便会遭那大秦的暴君厌弃。

  他们的算盘打得一点没错。原主满腔壮志被一纸婚书化为泡影,又是刚直不阿的性子,连成婚都没等到,路上便饮鸩自尽了。

  这才轮到房戟穿越到这儿来,接手原主剩下的烂摊子。

  房戟搓了搓脸,千言万语汇成一声操。

  原主的这两个便宜兄弟,其恶心程度比起程隼有过之而无不及。

  要是上辈子程隼不杀他,而是把他卖去东南亚当鸭子,他就是死也得把程隼身上的肉一刀一刀片下来。

  现在怎么办?逃?

  房戟突然想起,大秦为表重视,派出了三千铁甲骑兵一路护卫和亲车队从宣赵前往大秦都城晟京。

  就算他逃得出去,没跑出三里地恐怕就被人家给踩死了。

  是被踩死还是被爆菊外加生孩子,房戟陷入两难。

  思前想后,他决定暂且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他不怂,他只是不想做无谓的牺牲。万一那大秦国君和自己一样对男人没兴趣呢?房戟如是安慰自己。

  到了大秦,他好歹也是名正言顺的正宫王后,有通州之盟在先,嬴戈就算是再不乐意也得好吃好喝地供着他。只要嬴戈不喜欢他,他便能舒舒服服地待在自己的地方,吃穿不愁,耳根清净,做个无忧无虑的富贵闲人。

  房戟是在鬼门关走过一遭的人,心境比起上辈子已然开阔了许多。既然阎王爷不收他,还好心给了他重活一世的机会,他自然不会白白浪费这条命。

  想通之后,房戟打算找面镜子看看原主的模样。

  马车车厢内的陈设古色古香,地面上铺着厚而柔软的浅黛色地毯,厢壁上绘着栩栩如生的壁画,各种用具一应俱全,典雅中透着奢华。

  豪华房车啊。房戟默默感叹道。

  哪怕这个时代的马车对于上辈子乘惯了轿车的房戟而言仍然是过于颠簸,但他知道,这已经算得上是目前的最高出行水准了。

  他四处翻弄,终于从一个类似妆奁的匣子里找出一面铜镜。

  揽镜自照,只见镜中人双眉斜飞入鬓,眼若桃花含情,上挑的眼尾却无端添了三分凌厉,三分傲气,一枚白玉簪将如瀑青丝束于脑后,额顶露出漂亮的美人尖,端得是丰神俊秀,顾盼风流。

  除了头发长了有点儿麻烦,原主的长相倒是同上辈子的自己别无二致。

  青辞将消肿的药膏和晚膳一并送了进来。见房戟在照镜子,以为他是担心自己额上的红肿于容貌有损,于是温声安慰道:“公子,婢子把药膏取来了,您不必担心,抹上药膏,伤处很快就消退了。”

  嗯?没事我一点都不担心,要是嬴戈因为这点伤嫌弃我那才是太好了。房戟一面腹诽,一面波澜不惊地点了点头。

  天色渐暗,青辞点起油灯,用帕子拭净双手之后才取过盛有药膏的瓷盒,指尖挑起一块药膏,“公子坐下来,让婢子为您抹药吧。”

  房戟感到有些不自在。上辈子房家老宅的管家佣人一大堆,工作也仅仅局限于照顾饮食起居罢了。如青辞这般无微不至、小心翼翼的侍奉,他只在欢场里享受过,而青辞又与那些浓妆艳抹、穿着暴露的欢场女子相距甚远,这种奇妙的反差感令他产生了一种被自家小媳妇伺候的错觉。

  纤细的指尖贴在额角,轻轻地将药膏涂抹开,一股微苦的清香飘散在空气中。

  望着青辞专注的表情,房戟心念一动,“青辞,嬴戈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青辞愣了一瞬,似是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婢子……从未见过大秦国君。”

  “没见过,总该是听说过的吧,”房戟一笑,“传闻里他是个怎样的人?”

  青辞咬了咬唇,有些胆怯地低下了头,“公子莫怪,婢子听闻……大秦国君乃是一位……残暴之君。”

  “哦?”房戟感兴趣地挑起了眉,“何出此言?”

  “听闻他不重礼制,即位后便在大秦推行严刑峻法,残暴嗜血,连上天都看不下去了,降怒于大秦,致使许多地方连旱两年,滴水未降,百姓颗粒无收。天怒人怨,民不……”见房戟听得津津有味,青辞不禁哆嗦了一下,“……聊生。”

  公子莫不是,吓得失了神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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